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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無法和你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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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司如s.m.之流,往往擁有成熟的藝人培養體制,甚至被稱為“流水線”。藝人的唱歌和舞蹈可以訓練,藝人的形象可以包裝,企劃部門根據市場的需求設計合適的定位,然後把人填進去,同時砸錢進行宣傳和推廣,最後還能有不低的成功率。

小公司當然也喜歡這種穩定模式,不過沒錢沒設備沒資源,只能摸索著開辟自己的一條路。小公司依賴得東西不多,企劃團隊找市場定位的能力,找到受歡迎的歌曲的運氣,除此之外最切實的,就是藝人自己的能力了。

rap實力在偶像中數一數二,創作方面能獨自搞定整張專輯反響居然也很好的zico,在小公司中確實是稀缺人才。

“你沒有考慮過?”

“不能把組合完整地帶過去,就不值得我考慮。”禹智浩說。

即使金炫雅和禹智浩見面的次數相對而言要更多一些,兩個人還是同歲的朋友,有一些較為私密的話,在異性面前仍然顯得更加難以啟齒一些。

當張賢貹和禹智浩一塊下樓去買食物和飲料的時候,禹智浩顯得比剛才要坦白得多。“當然不是因為什麽團隊情誼”,禹智浩回答,“我對blockb的感情還不如r深,組合說散就散,我不還是接受了事實”r是blockb的前身,成員除了現在在blockb的禹智浩、樸經和金有權。還有目前作為抒情組合成員活動的鄭韓海,以及bom的成員宋閔浩。在出道之前,鄭韓海和宋閔浩就離開了公司,另外四名成員加入,組成了現在的blockb。

“現在聯系我的、看上去靠譜一點的公司,給的條件都差不多kb中存在感高一點的一兩個和我一起過去,然後加他們公司的練習生組成一個新的組合”,禹智浩停了一會兒,忽然從喉嚨裏哼了一聲,“何必呢”。

“加成員要磨合,換成員就更不好,我們心裏會有個結,比如我作為隊長有多少的權力,也相應地有多少責任”,禹智浩不想談感情,他對blockb的成員感情本來就有深有淺,有親有疏,拿這個說事意義不大,而且友情牌一般是對粉絲用的,男人之間說這些總覺得有點矯情,禹智浩對粉絲都不怎麽喜歡炫耀“我們感情很好”之類,在前輩面前更不會說,“就算這個也不談,我現在可以當blockb的rapper、制作人,加了新人,資源、鏡頭,哪個不會爭?哪個不要爭?”

“blockb需要你,你也需要blockb,是這樣嗎?”

張賢貹簡潔又直接的概括讓禹智浩猶豫了片刻,過後還是點頭,認可了這種說法kb不是一個實力平均的團體,或者說,對於即使在一個不紅的團體裏、rap與創作能力依然得到了在偶像中數一數二的評價的禹智浩而言,找到實力與他不相上下的人,難度確實很大。

可是問題不能只這麽看,禹智浩知道他的存在感得益於自己的實力,也知道,這其中有隊友們的退讓與犧牲。公司沒有定下類似於“主捧禹智浩,一人帶全團”的策略,現實中則是zico的一枝獨秀,出道前與他一起在地下活動的樸經出道後幾乎不對組合的歌發表看法,每回只分到三四句歌詞的安載孝、李敏赫與金有權也從來不說不滿的話,在這件事上kb的成員們有他們自己的默契。

禹智浩不想深究原因,他只知道,他需要“偶像”的一層身份,他曾經的失言給團隊帶來滅頂之災,他對於組合有不可磨滅的貢獻,也得到了罕有的信任與支持。張賢貹說的是對的:blockb需要他,他也需要blockb。

“就當為將來準備一張‘友情牌’了,上來就要玩換成員重組的……我不覺得他們是想長期合作。”

“這倒是”,張賢貹把買好的東西放在收銀臺上,回頭對禹智浩說,他讚同禹智浩的這句話,有些小公司的確是只做短線生意,捧到有點人氣就開始收錢,在那樣的公司能火到什麽程度,純粹要靠運氣,他印象中的典型就是t.s.,mblaq的經紀公司也算一個,“多少錢?”聽到營業員報的數字,張賢貹直接從錢包裏掏出了幾張整鈔遞過去,然後用手指敲了敲旁邊的募捐箱,示意把找零捐掉。

回去和金炫雅會合後,又說起合約的事,金炫雅聽完以後,卻提出了一個新思路:“之前有組合全體換公司成功的吧?”特指名氣沒那麽大的,神話那樣的沒有參考價值。

“大國男兒?”大國男兒這個組合是“xing”、也就是當年龍峻亨被坑進去至今提起還是一副“往事不堪回首”樣的那個組合的師弟,xing失敗後公司又推出大國男兒,結果仍然沒有好到哪裏去,最後公司的資金先撐不住了,大國男兒集體換了家公司,新東家的規模資源也不怎麽樣,只是組合保持了下來,繼續艱難地活動著。

“除了他們還有吧,他們不是要回歸了?”金炫雅補充道。

張賢貹的表情突然一僵。

“是要回歸了,不過換公司的時候名字沒能帶走,回歸恐怕要改組合名”,禹智浩說,“另外,他們換公司的時候……我聽說過一些不好的事情”。

“什麽?”張賢貹問。

禹智浩奇怪地看了張賢貹一眼,有點不明白為什麽他的表情會這麽嚴肅:“那些事……我也只是聽說,好像有人和黑道有聯系吧,然後換公司的時候……”

韓國的娛樂圈與黑社會關系緊密,不過這種關系主要是黑社會投資娛樂產業賺錢順帶搞洗白,其中典型就是jyj、宋智孝的經紀公司c-jes,老板白昌洙的黑社會出身眾所周知,再放大一點,就是經紀公司與黑社會的交易了,藝人的名聲重要,經紀公司在一些問題上也要愛惜羽毛,總有要和一些陰暗勢力合作的時候。

可是無論如何,藝人自己直接和黑社會有牽連……

“怎麽牽扯到一起去的?”金炫雅也覺得匪夷所思。

“都說了我是聽說的”,禹智浩攤手,表示他也不是很清楚詳情,“還有潛規則的說法呢,具體是什麽樣我也不知道”,看張賢貹和金炫雅的表情仍然有點難以接受,禹智浩笑了笑,“希望我不會落到這個地步吧,背後沒有一個好的團隊,真的是挺煩的”。

新年要來到的時候,偶像們通常不會趕著回歸開演唱會,也沒有那麽多公演要跑,但也不是全然清閑,過年了大家都放了假有更多時間看電視,電視臺在放自己的員工去休息之前,需要準備一堆新年特別節目來應對收視率的戰爭。而在年輕群體中,比較有名的就是mbc的“殺手鐧”——偶像運動會。

“我還是想不明白你為什麽會在這裏”,頂著一頭因為電視劇而做的蓬松黃毛的天動說,“拒絕不了嗎?”

“我也不知道”,張賢貹目光有些渙散,“你過來射箭還能圈飯,我來純粹是丟臉”。

跑個步還把腳崴了,簡直人間慘劇。

天動笑了笑,虛扶著張賢貹,一塊往休息室那邊走:“那沒什麽大用……而且最後還輸了。”話是這麽說,他從電視劇的片場趕過來參加射箭團體賽,原因當然不僅僅是他的射箭水準團內最高那麽簡單,冷靜沈默、臉上少有感情起伏的天動平常算不上多麽引人註目,不過在射箭的時候,這種平淡就與“帥氣”畫上了等號。

就算用處不大,能圈飯的機會也不要放過啊。

“你們對手太強了,一個團都是高水準”,張賢貹說,“就和我們師姐一樣,sistar全團射箭都強,權昭賢一個人根本沒辦法”。

“也是。”天動點點頭。

兩個人雖然也算熟悉了,但都不是健談的人,並沒有聊幾句話,天動陪著張賢貹到了休息室,又幫他拿了節目組在休息室裏準備的治跌打損傷的常用藥物,就告辭離開回片場繼續拍戲去了。

作為整天跳舞的歌手,這種扭傷應該怎麽處理張賢貹非常熟悉,即使只有一個人,也很快就搞定了。他把東西規整好,一時也不想出去,決定先在這裏歇一會兒,反正出去也只是換個地方坐著而已。

張賢貹挪到角落裏,拉上帽子,想休息一下,思維卻不由自主地漂移了。

他剛才看見了一個人來參加《偶像運動會》的daniel。

明明daniel出事的時候他們的關系早就已經疏遠了,可是為什麽還是會覺得難過呢?

張賢貹閉上眼睛,耳邊又響起了那天禹智浩所說的話。

黑社會的影子,潛規則的傳聞全體更換公司,daniel參與的毒品交易,陰性的檢測結果,法庭上同時承認吸毒和販毒……

這些有什麽聯系嗎?

張賢貹前世的經歷自然不是一帆風順,可是進cube前的那三年就是跟著舞團裏的哥哥們,進cube後更是有公司做後盾,就算有過公司舍不得給資源的時候,可是對外公司是一直護著手底下的藝人的,所以張賢貹盡管活了那麽長時間,對娛樂圈底層的傾軋知道的仍然不多。今生的話,就更不必說了。

因為相關信息的匱乏,張賢貹無論怎麽想,也沒法把自己聽說的這些消息整理到一起。

他正思索著,休息室的門又被打開,張賢貹聽見那腳步聲有一點沈,心中了然。

哦,和他一樣的倒黴鬼。

“你這樣還要繼續跑,要是傷更嚴重了影響回歸怎麽辦。”一個聽上去成熟一點的男聲說。

“哥,沒事的”,另一個聲音聽上去很年輕,而且有點熟悉,“只是不甘心啊,組合換公司以後的首場活動,怎麽也得露個臉吧”。

“為了這個上不了回歸舞臺就得不償失了,你還有主持的節目呢,就算收視不怎麽樣又要求會英語,背景爭不過別人,你別以為你能很輕松地保住。”

“……是。”

“我出去叫車,先去醫院檢查一下。”

“知道了,哥。”

等休息室的門重新關上,那個年輕的男聲才又響了起來。

“舞臺表演都能被打出一臉血的運氣,跑步的時候摔個跤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呵呵”,他輕笑了一下,安靜片刻,又低聲自言自語道,“偶像運動會每回開完都會總結有哪些人受傷了,我也算是能上回新聞?”

張賢貹已經知道這是誰了,他拉下帽子,用沒有崴到的那只腳做支撐站了起來,扶著墻一瘸一拐地往外面走了幾步。

對方顯然沒有料到裏面還有人,看到張賢貹後既驚訝,也因為剛才自己說的話恐怕都被聽到而有點窘迫。但這沒有影響他做出反應,他扶著旁邊墻壁站起來,勉強地行了個鞠躬禮:“前輩好。”

“不用,你坐下。”張賢貹生硬地吐出了幾個字。

daniel……

他看著眼前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止不住地回想起三年前梁耀燮拉他出去透氣時見到的,二十歲的daniel坦誠熱烈的模樣。

前世在daniel出事的很久之前,他已經做出了疏遠的決定,後面daniel做出什麽選擇,張賢貹都沒有必要關心。而今生,他明知會有什麽樣的結果,而仍然什麽也沒有做。

這當然不是什麽錯事,重生是上天賜予的意外之喜,張賢貹在道義上不負有拯救任何人的責任,他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純粹是看他自己的心意如何。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現在才會覺得有些難過。

畢竟當初他與daniel疏遠,並不是因為厭惡或者有了齟齬,只是張賢貹不知道該不該信任對方而已,沒有足夠的了解與相處的話,張賢貹不敢輕易地投入感情。所以即使開始相處得不錯,在察覺到daniel有變化後,張賢貹果斷地終止了更多的交集——他那時候對於付出感情的對象,有一種近乎偏執的挑剔,或者說,近乎懦弱的謹慎,除了練習生時期認識的big棒成員,他幾乎沒有關系好的、不在同一公司的藝人,也正因如此。

“我有什麽問題嗎?前輩。”張賢貹看著daniel沈默不語,表情裏有許多種情緒混雜,即使不能一一分辨,是好是壞也是看得出來的。daniel一會兒還要離開,所以他主動開口問道,無論是什麽事情,早點發生,早點了結的好。

“你沒有問題嗎?”張賢貹說,然而面對daniel,不知為什麽,他竟隱隱有一種心虛的感覺,“除了受傷的事,你有其他事可以上新聞吧”。

daniel怔了一下,然後一下子慌張起來,“這……前輩是聽說了什麽?”他努力地想讓自己的聲音鎮定,可是飄移的眼神卻出賣了一切。

“你學過韓國的法律沒有?”

話說到這個份上,daniel也完全聽明白了,“看過”,他苦笑著說,“可是到時候我一定會說我不清楚”。

驚訝的人換成了張賢貹:“到時候?”

“謝謝前輩,我會看著辦的”,張賢貹在提醒他,他做的事已經被盯上了,在毒品交易中充當中間人,也是違法的行為,而daniel覺得,自己恐怕會辜負張賢貹的一番好心,“還有,前輩,少做好人吧,傳聽說的消息不違法,萬一牽扯進來也不好”。

daniel這麽說,從另一個層面上看,就是他承諾了自己會對今天的事守口如瓶。但張賢貹沒有任何喜悅:“好人……我不算。”

知道你會一步步走到這個地步,卻不曾規勸也不曾援手,直到一切都已發生,才出於不忍、難過與沖動用隱晦的話給出那也許已經來不及的提醒的我,不是什麽好人。

daniel理解不了張賢貹的這句話,卻也沒有功夫去理解它。面對張賢貹無私的提醒,他在思索片刻之後,決定給張賢貹一些解釋:“我沒法回頭了,前輩。”

面對張賢貹凝重的目光,daniel唯有苦笑:“從此不幹還不夠,如果我能再紅一點,恐怕才能有人護著。”

就是說……當年的daniel,是被選中推出來……吸引火力?

第一個因為犯罪被判刑的偶像,也許吧。

“那樣的話,就換成有個把柄在別人手裏”,daniel的話裏夾雜著嘆息,停頓了一下,又硬生生地把語氣往另一個方向扮,“如果時間足夠的話,我會試一下,也許沒那麽糟糕”。

張賢貹已經很難再保持他剛才那種嚴肅又有點正義凜然的氣場了:“我不明白。”他搖搖頭,竭力地壓制住聲音中的顫抖。

“前輩又沒有經歷過,怎麽會明白”,話都說到這個地步,daniel對張賢貹,也早就沒有了後輩面對前輩時的拘謹,“不過第一次見前輩的時候,前輩好像就很不喜歡我,是不是那時候就看出來我會變壞啊”。

daniel笑著說道。

張賢貹無言以對。

“不要做錯事,前輩,我好像只能給你這樣的提醒了”,daniel說,“不要做錯事,做藝人的,有了一個汙點以後,再多的汙點,也就無所謂了”。

“我好像要先走了”,daniel這時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擠出一個笑容,說道,“再見”。

張賢貹站在原地,看著daniel在經紀人的攙扶下走出了休息室,看著休息室的門打開,又關上,心跳沈重得仿佛要把他的胸口砸碎一樣。

明明是他自己選擇的,我為什麽會難過?

張賢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呼出。

“我是不是該慶幸那時候沒有與你做朋友啊,daniel。”

他想讓自己的語氣輕松一點,可是說話的時候,臉部肌肉卻不受控制地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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